这个系列赛,没有卡哇伊,一直在输球,波波维奇一直对记者说黑话,吓得他们战战兢兢。
如果艾琳还在,她一定会絮絮叨叨责怪他:“你这个死老头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为什么要对记者那么凶?”
可是,艾琳走了,那个陪伴了波波维奇40年的知己和伴侣走了。
从前那些岁月静好的日子里,波波维奇总是和艾琳开玩笑,说他最担心的事,是他酒窖里的1000瓶藏酒,他怕在他死后,子孙们会暴殄天物,牛嚼牡丹——“我的儿孙们可能随意取用我的遗产陈酿,兑上七喜或雪碧,切入草莓水果,挤入几滴柠檬,将它们变成一杯杯桑格利亚果酒,天哪!”
艾琳也说过,波波维奇最犯愁的事,是如何在死之前,把他所有的葡萄美酒喝光。现在,酒还在,艾琳不在了。
60年代的时候,落基山下坐落着空军学院,蓝天白云,老旧的篮球馆里回荡着皮球的撞击声,帆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教练尖利的哨声和永不停歇的咆哮。高高瘦瘦的波波维奇一次进攻中滑倒在地,狼狈地爬起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美丽的艾琳亭亭玉立站在体育馆门口,就像落基山清晨的一抹阳光。
空军学院的教官太苛刻了,训练太幸苦了,波波维奇曾经有97次想要逃离那个地方,直到艾琳走进了篮球馆,她是球队训练师的女儿,一个漂亮的中学生。
”我不觉得当时空军学院有任何姑娘可以和我媲美“,艾琳曾经如是说,她笑盈盈看着波波维奇。
波波维奇一直向人解释,他在空军学院的时候,打球很像马努——最擅长的篮球技术就是摔倒。
而艾琳告诉我们另外一个青春期的故事:
“好吧,真实状况是,那时的空军学院还不招收女生,所以当我去篮球馆找我父亲,他是球队的体能训练师,当时周围就没有其他女孩,而可怜的波波,很久没看见年轻姑娘了。” “我父亲后来告诉我一个故事,球队的内勤曾透露:之前,波波训练完毕,每天淋浴一次,一块肥皂就足够他使用一个月。而在我出现之后,他一周就把肥皂用完了,他几乎在每段训练项目的休息时间里,都会去冲洗自己一次。 耶稣啊,他有多么担心,每当他坐下休息的时候就担心,也许就在下一分钟我恰好走进了体育馆,会闻到他的臭汗淋漓。”从此之后,波波维奇再也没有和篮球分开,也再也没有和艾琳分开,除了短暂的两年在苏联执行任务。
他在空军学院当助教,在丹佛大学读运动硕士,在南加州波莫纳学院当主教练,教苏俄历史,直到来到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马刺队,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他从一个20出头的塞尔维亚青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马刺王朝教父。他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他冲着裁判咆哮,他怒骂球队核心,他甚至在大学期间把那些可怜的学生球员赶到冰冷刺骨的科罗拉多河水中去泡脚。能让他安静下来,温柔下来的,大概只有酒架上越来越多的葡萄酒,和他永远美丽的艾琳。
许多年前,我就在想,这个老头子,什么都有了,冠军有了,爱情、亲情、友情都有了,他有兄弟一样的老板,有知己布福德,有恩师布朗,有邓肯、帕克、吉诺比利三个儿子一样的弟子,有遍布联盟的学生,他的人生何其圆满,然而他为了篮球,为了马刺,从未想过功成身退,早早归隐林泉,享受天伦之乐。
直到今天,马刺青黄不接,陷入困境,他依然要站在这群老小中间,带着他们走完季后赛,他还是美国国家队的主教练,东京奥运会的时候,白发苍苍的他,还要率队出征。
他曾说过:”生活不只有篮球”。可他一生,都把光阴和智慧献给了篮球。
在这场令人心力交瘁的季后赛第一轮中,他失去了他一生的挚爱。